神的作為:廿五、信心與恩典
提摩太·凱勒

親愛的聽眾朋友、弟兄姊妹,今天我們探討「從外到內的救恩」系列──「信心與恩典」這個題目。

讓我們看看這次節目的經文,事實上,我們這兩次將會探討以弗所書第二章的最後部分,這一章我們已在之前幾個節目中探討過了。我將會讀出第2章這部分的後半部:以弗所書2章4-10節

[4] 然而神既有豐富的憐憫,因他愛我們的大愛,

[5] 當我們死在過犯中的時候,便叫我們與基督一同活過來(你們得救是本乎恩)。

[6] 他又叫我們與基督耶穌一同復活,一同坐在天上,

[7] 要將他極豐富的恩典,就是他在基督耶穌裏向我們所施的恩慈,顯明給後來的世代看。

[8] 你們得救是本乎恩,也因著信。這並不是出於自己,乃是神所賜的;

[9] 也不是出於行為,免得有人自誇。

[10] 我們原是他的工作,在基督耶穌裏造成的,為要叫我們行善,就是神所預備叫我們行的。

這是神的話語。

第二章確實是基督徒信主前後的寫照,讓我們看見與永活的基督相遇之前和之後,我們生活的境況如何。第1至3節告訴我們信主前怎樣,而從第4節起,則是我們信主後的情況。總括而言,我們清楚看到信主前後的分別,其實不是程度上的不同,而是本質上的改變。我們不僅是在改善,也不只是有所進步,而是從根本上改變過來,由一個領域進入另一個領域。所以在1至3節和4至7節,我們看到巨大的對比,上個節目我們已經用了相當時間概括當中要點。我們死在過犯之中,神叫我們與基督一同活過來。信主前,我們放縱肉體的私欲,所以被奴役;信主後,我們得自由,與基督耶穌一同復活,一同坐在天上。信主前,我們被定罪,是可怒之子;信主後,這些都成過去,我們已經坐在天上。

若然你已是基督徒,就已經坐在天上了,這是發生了的事,但你實際上未在天上,這就意味你是虛擬坐在天上。由於耶穌為你所作的一切,你已蒙接納,神愛你,在祂眼中你就像潔白無瑕的耶穌。我們一直在探討這些要點──這是何等大的改變,由死亡到重新活過來,由奴役到自由,由被定罪和罪疚,變為擁有新地位和新的身分。如果你是第一次收聽這個節目,或你沒聽過上幾個節目中所探討的要點,我實在無法復述一遍。我只想進深一層,在這次節目中讓你看到保羅不僅指出我們過去和現在是甚麼模樣,在8 、9和10節,他還闡述怎樣突破過去的境況,變成我們可成為的樣式。他告知我們如何做得到。他在說明信主前怎樣,信主後又怎樣,現在到了8、9和10節,他告訴我們怎樣獲得這種改變,8、9和10節就好比一道橋梁,也扼要概括了基督徒的生命。

我在上個節目曾提過,第7節告知我們神為何要成就這些偉大事情。祂為何給予我們新自由?為何賜予我們新生命?為何洗凈我們的過去,賦予我們新的身分?答案就在第7節。「要將他極豐富的恩典……顯明給後來的世代看。」我不斷思索,這一節真奇妙。將來,我們每一個信基督的,將如激光般耀目,在永恒中展示神的恩典。凡看見我們的,將投來驚訝萬分的目光,我們將被宇宙間所有其他生命稱羨。有人會問:「其他生命指甚麼?」我一無所知,只知可能有許許多多這樣的生命。舉例說,如果其他星體存在不曾犯罪的生物,那麼人類以外還有許多別的族類。我們最少知道一群這樣的受造物,以神的形像被造,稱為君王的兒女,他們就是天使。因此我們至少知道,在神家裏除了人類外,還有其他不同類別的生命同樣是神的兒女。沒有人完全清楚明白,我們只知誰獲救贖,就蒙賜予這些恩典,在永恒中將令君王的其他兒女驚嘆不已。

當我們走過人群,別人會在我們身上看見神的恩典。我們將如同櫥窗,又如盛放的煙火,或是幻彩射燈表演。我雖然同樣無法完全了解,但經文的意思就是這樣。假如你想進一步了解,我會以英國著名作家托爾金(Tolkien)的一個奇幻故事來說明。當然,我不打算辯解,也不是要把經文當作奇幻小說般來解釋或理解。托爾金是《魔戒》(Lord of the Rings)的作者,他也寫了奇幻故事《精靈寶鉆》(The Silmarillion),作為他個人迷思的一個艱澀、奇突而美麗的概括。《精靈寶鉆》描述了創世的情形,但這只是他個人對神創造世界的理解,我不是要進行文學批評,只想指出這是他個人另類的虛構故事。在小說裏,神對這些天使說:「這是創世的藍圖,動工吧。」這些天使中有一個叫米爾寇(Melkor),一心要自己作主,他在小說裏是撒旦的象征。他跟著一眾天使創造世界時,決心要順從自己的意願,自把自為。他將要破壞神的計劃,打算掠奪整個宇宙。

這真是個精彩的故事,因為其他天使遵從正確方法來創造世界,帶來了光明,但米爾寇卻帶來了黑暗。他們創造了溫暖,但米爾寇卻帶來徹骨的寒冷。然而到最後,故事裏偉大的神使一切回復正常,制服了米爾寇,對他說:「你不配與我一起,你已經失敗了,但我要你知道,你的圖謀沒有動搖我的計劃,一分一毫的損害也沒有。我比你偉大得多,你為世界帶來了邪惡和罪愆,就以為能破壞我的安排,即使還有更多的痛苦和熬煎將要震動這個世界,我會使一切回復過來,這以後你會看見,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令結局更圓滿。米爾寇,你的確帶來了寒冷而不是溫暖,可是由現在起,世上不僅僅只有雨點,還有迷人的雪花。你的確帶來了黑暗而不是光明,但由現在起,這世上多了熠熠的星星。你的所作所為,只能豐富我的創造。我會征服你的惡行,治愈你罪惡帶來的禍根,這以後你的一切作為,全然使我原先的創造更加榮美,遠超過你的想象。」

同樣,要理解保羅在這裏的意思亦相當有趣。他在極力說明,即使是罪愆,即使是邪惡,即使是反叛,神將從中帶來榮耀,因為我們彰顯了原來在神身上未能被看見的榮耀。這是神的另一種榮耀,稱為恩典。

世人會深深驚嘆。看!神為何做這等偉大的事,為何差遣祂的獨生子?為何祂的兒子要生於馬槽?為何祂的兒子要受死?為何藉著祂兒子的死,你可獲得這些無價的恩典:新生命、重生、新自由、新記錄、新身分,為甚麼呢?經文說:「要將他極豐富的恩典……顯明給後來的世代看。」你要彰顯神極豐富的恩典。

話雖如此,保羅在這裏看似作了一個事後的補充。然而,若然我們深入查考,就會明白他在8、9和10節所說的不僅是一個補充,因為在第8節,保羅繼續說:「因為……」《新漢語譯本》聖經把8至 10節譯作:「因為你們是靠著恩典,藉著信心而得救的;這不是出於你們自己,而是神所賜的; 也不是出於行為,免得有人自誇。再者,我們是他所造之物,是他在基督耶穌裏所創造的,為要叫我們做美善的事,是他早已預備好的,要讓我們行在其中。」

保羅的意思是說,「你們從前是如此活在罪中,現在則是這樣。從前是那樣,現在是這樣,我們的改變,是靠著恩典。」保羅概括了如何成為一個基督徒,扼要闡明成為基督徒意思是甚麼。第1至3節描述非基督徒是怎樣的,第4至7節描述基督徒又是怎樣的,而8、9和10節則是如何改變。這裏你有三個基本概念,當中的次序和彼此的關系對你明白基督徒的意義至為重要。請牢記,恩典通向信心,帶來神的工作。恩典是信心的源頭,而信心又是善行的源頭,善行則帶來偉大的生命、耀目的生命、一個神使用的生命。

若然你將這三個要點本末倒置,你的生命將會徹底迷失,破敗不堪,心理飽受困擾。你可能錯過神原意要給人的一切美事。我要你知道,這是在引火自焚。這好比進入核反應堆內,你要穿上全副裝備,因為只要稍有不慎,就會後患無窮。是恩典、信心、行為;不是行為、恩典、信心;也不是信心為首。我不是數學家,不知道當中可以有多少個錯誤組合。九個嗎?只有九個?這就是我為甚麼成了傳道人,我主修人文科學,不是數理。不過關鍵是,不管這三個要素可以組成多少個組合,能夠為你帶來無比豐盛的,就只有一個,其他組合只會扭曲你的生命,帶來身心靈的災難。

讓我告訴你,理解三者的關系有幾種方法。首先,你可以說是恩典帶來信心,然後產生行為。我則準備采用另一種闡述方法,信心是來自恩典。信心的本質是全然依靠基督,而信心的果效則是豐盛的生命和善行。信心的根源、信心的本質,以及信心的果效,今天我們只會探討前兩項。

首先,經文教導我們信心是來自恩典。理解恩典和信心的關系至為關鍵,這裏每一個連接詞都十分重要。你們得救是本乎恩,也因著信。研究學者和神學家會告訴你,保羅是要指出如果你今天已是基督徒,恩典是決定性的原因,而信心則是工具,對於你歸信基督起了催化作用。恩典是決定性的,而信心則具有催化作用。我不是要混淆你,讓我舉個例子,把道理說得淺顯明白。假設你踏著滑板,一輛時速10公裏的汽車沿路駛來,這其實並不危險,你會怎樣做?你正背著一個運動背包,於是你解下來扣於胸前,然後用一條帶子扣住那輛車的保險桿,再將帶子扣到身上,當帶子扣上後,便拉著你一路向前。現在,你能踏著滑板以時速10公裏滑行。為何會有這樣的速度?你為何能滑向前?是甚麼原因呢?答案再簡單不過。你或者會說,是帶子拉我向前。沒錯,但不能說完全正確。帶子本身沒有動力,帶子其實只是工具,將汽車的動力傳遞給你。真正的原因是那輛車。這原因是決定性的,是真正的原因,也是最根本的,你能以時速10公裏滑行,可不是由於那條帶子。

同樣,你誤解這些連接詞,是極其危險的事。經文說:本乎恩,也因著信。令你成為基督徒的,是神的恩典,是神的大能,信心只是接受的一種方法,是一個渠道。如果你混淆了,讓我告訴你最可能的後果。我必須告訴你們,每個人初信時都會混淆。你可能搖頭說,「不,不,我已上了基礎班,自然知道當中差異。」讓我說明初信者最常出現的情況。他們到了某段時期,很容易進入一個狀態,我稱之為信主後的失落。讓我來解釋它的含意和原因。

你最初認識福音,你看到經上說:「你得救,不是由於你是個好人,不是由於你的善行,也不是由於嚴守十誡,沒有一個能做得到。神救贖你,接納你,愛你,歡迎你,擁抱你,全因耶穌的作為。你不是靠著行為,靠著你的善行得救,而是藉著對耶穌的信心。」可是你卻自作聰明,說:「沒錯,我不是靠善行得救,我是靠信心得救。」你要提高警覺,因為很容易會產生這種想法:「神愛我,是因為我信心的質素、我對耶穌的信靠、我對祂的愛,我感到祂的同在。神愛我,是出於我的信心,不是因著我的善行惡行,或因我犯錯後跪下認罪。只要我一直有信心就無問題了。」因此,在不知不覺間,你以為自己的信心才是得救的主要原因。

你可能上了查經班,有人跟你說:「不,不,你得救完全是藉著神的恩典和大能。」信心只是領受救恩的方法,只起催化作用,就好像那把你與車子相連的帶子,但它不是根本原因,它本身不存在能力。你最初成為基督徒時,自然而然會初嘗神寬恕和同在的甘甜,在你禱告時,祂很多時會非常實在。你的感覺多甜美,熱情澎湃,溫暖而朝氣勃勃,但就像婚姻,又像事業上的突破,許多時候,激情會逐漸退去,感覺來去無蹤。當感覺減弱,你到教會敬拜,卻發現激情已去。你問自己:「以往的感動何在?為何好像沒有一點感動?從前的信心何在?愛心何在?溫暖何在?熱情何在?」接著,你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基督徒,這表示你並不明白救恩的真諦。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基督徒。當人們告訴我他們心中的疑惑,我問:「為甚麼?」他們說:「我覺得已失去了信心。」他們的意思是:「我以為是因為這感覺的好壞,是這種愛的感覺,信靠的感覺,神同在的感覺,神才會救贖我。我把註意力全都放在心靈的感受上。

有首詩歌稱為《穩固盤石》(On Christ the solid rock I stand),當中有一句歌詞十分精妙,可惜許多現代譯者把它刪去。歌詞這樣說:「我無好處堪足自誇,惟全然靠救主聖名。」你們有誰聽過?這句意思是甚麼?前句所指的,就是內心的情緒感受。接著是這一句:「立在基督堅固盤石,其余根基全是沙土。」

初信基督時,不知怎的,內心總是還存在許多律法主義,畢生影響著我們。你內心的律法主義,也是你內心自義的本質,其中最關註重視的,就是對神的信心產生怎樣的感受,你以為這就是神接納你的原因。當美好的感覺離去,你就開始疑惑:「神還會接納我麼?」拉你以時速10公裏滑行的,是那輛車,不是那條帶子。那條帶子可能破爛不堪,也可能光彩漂亮,但最重要是它扣住那輛車,僅只於此。讓我們想深一層,如果真是恩典令你成為基督徒,而信心只是一個渠道,這就意味信心是來自神的恩典,而不是因為信心才有神的恩典。

你知道我極力避免無謂批評其他基督教傳統。我純粹喜歡探討基督信仰,也喜歡誦讀使徒信經。我所信的,有八成與其他不同宗派相同,這包括天主教或東正教,以及其他基督教宗派,可是我們中間也有若幹部分有出入。許多教會的教導本末倒置。他們說,先有信心,才有恩典。有太多教會這樣教導:「因為你相信,你獻上自己,是你自己產生信心,於是神賜你恩典。你只管相信,只管向祂獻上自己,神就會賜你恩典,將祂的恩惠和愛傾覆於你。接著,神便會以大能和厚恩進入你心裏。」

其實這段經文不是這麼說。邏輯上,這種理解是錯的,基於聖經的立場,更是一番謬論。讓我告訴你為何這是邏輯上的錯誤。我之前已說過,如果你相信是先有信心,才有恩典,那麼你就得相信神的恩典和大能,如此等等,都是之後才來。你回到最初,將信心變成行為,然後承受其他宗教強加於人的種種枷鎖。你根本就是自己救恩的創始者,不斷給予自己壓力,對自己說:「我要使信心永遠高昂,屹立不搖,又要不斷舍棄自己,不斷提醒自己要順服。我一定要鞭策自己,因為是信心帶來恩典。」

若然恩典是在信心之後,信心比恩典先來,你如何知道信心已經足夠?有人告訴我:「聽著,你要踏出第一步,首先你得相信,之後神才會帶著恩典來;你得先降服,神的恩典才會來。」我真想知道,你如何判斷自己降服得足夠了?根據這樣的邏輯,當你不再相信,不再降服,神的恩典當然會離開。我真想知道,你如何判斷自己守住了信心,你如何知道自己的信心已經足夠;你又怎樣知道自己降服的程度已經足夠,你怎可能知曉?請留意,這樣最終會令你極端看重自己,如果你相信這一套謬論,最終只會自誇。

保羅在這裏所說的恰恰相反。他說:「你是靠著恩典得救,藉著信心,這不是出於你自己,而是神所賜的。信心來自神的恩典,沒有人可以自誇。」假設我相信是信心帶來恩典,就可以自誇了,而且很難不自誇。看到未信主的人,就會跟他說:「你必須以我為榜樣。你為何會掉入深淵,四周烏煙瘴氣,身陷目前的困境?因為你沒有我擁有的信心。」這未必是誇張,但肯定是自誇。但如果你明白,是先有恩典,然後才有信心,面對未信主的人,你就會說:「我深深明白你的感受。我們本質上沒有分別,起初我也不願接受基督,離祂很遠,但祂打開我的心,如果你回轉,祂也會打開你的心,因為聖經這樣說,『到我這裏來的,我總不丟棄他。』如果你回轉,對祂說:『我一點信心也沒有。』這就很足夠了,祂會賜你信心。信心不是你可以從心裏迫出來的,這是神所賜的。我們本質上沒有分別。你回轉吧。」這樣便沒有自誇,整本聖經都是這樣教導。羅馬書3章說:「沒有尋求神的。」在約翰福音6章,耶穌說:「若不是差我來的父吸引人,就沒有能到我這裏來的。」

使徒行傳16章14節是個很好的例子。經文告訴我們,是主打開呂底亞的心,叫她留心聽保羅所講的話。你看到麼?呂底亞是歐洲第一個信主的人,當保羅在傳道時,經文說:「主就開導她的心,叫她留心聽保羅所講的話。」誰回應主?是呂底亞。信心不是被動的,而是主動,你是需要努力的。你不是空坐著等待轉變,你需要行動,行動後便會發現已經得著。經文說:「主就開導她的心」,這就是為何先有恩典,然後才有信心。信心是賜予的,因為不信基督,不等於甚麼也不信,純粹是沒有對基督的信靠而已,但會存在另一類對事物的信靠。理解聖經對人狀況的評論尤其重要。

許多人說:「好哇!你有信仰,我也希望能夠相信。」曾經有一個故事輾轉流傳,據說,多年前,有一位年青的基督徒女士看見美國著名導演伍迪‧艾倫(Woody Allen)沿著紐約市的公園大道走過來,他們談論福音,他對那位女士說:「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相信,但要知道,有些人能夠有此信心,只可惜我不是這些人。」我只想在此帶出一個重點。「你有信心,只可惜我沒有。」人們以為不信基督,純粹是缺乏信心,不是這樣的,不信基督是因為存在另一類信心。

在馬太福音第11章,耶穌有一個很有趣的引述,祂說:「我可用甚麼比這世代呢?好像孩童坐在街市上招呼同伴,說:『我們向你們吹笛,你們不跳舞;我們向你們舉哀,你們不捶胸。 』」如果你沒有子女,肯定給這段經文弄胡塗了。讓我告訴你,祂為何將不信的世代,包括我們,比喻為一班鬧別扭的孩童?當你的孩子在賭氣,你跟他說:「我們向你們吹笛,你們不跳舞;我們向你們舉哀,你們不捶胸。這樣吧,我們一起去看馬戲。」你猜那孩子會怎麼說?「我不要去看馬戲,我甚麼也不要。」「好吧,那麼就待在家中。」「我不要呆在家中,無所事事。」你看到了吧,不管你怎麼說,只要孩子在賭氣,他都會拒絕你;他雖然想去看馬戲,卻不顧一切,就是要拒絕你,不要讓你得逞。孩子心裏只要一直想自己作主,要堅持這種與生俱來的根本信念,他就會繼續壓制內心的意願。人心裏存在一個根本信念,就是自以為知道甚麼對自己最好。他們對自己的能力極有信心,以為可以掌管自己的人生。這種想法根深柢固,與生俱來,這也是一種信心。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點,事實上,有許多證據證明相反的說法,但當有人說:「我希望能相信,但做不到,我也希望像你一樣有此信心。」這其實是信心的一個表征,每個人都充滿信心,但當你不相信基督,就會這麼說。

著名神學家奧古斯丁(Augustine)是這樣理解的。之前我太太給我看,奧古斯丁的確這樣說過:「人們所以認為嬰兒可愛,只因為他們軟弱無助。人們認為嬰兒無罪,只因為他們無能為力。」如果一個六個月大的嬰孩能隨心所欲的話,當你拿走她深愛的玩具時,她會眼也不眨一下,馬上要你人頭落地。無庸置疑,她會對你毫不客氣,毫不留情,因為她認定甚麼對她最好。這是很根本的,她對自己有信心。六個月大而已,但她已經有信心了。

讓我再進一步說明,但一字一句我都必然十分謹慎。之後可能會有人來找我,指出我說錯了。可能會的,要知道長篇大論,總不可能沒有缺漏。自殺行為證明人對自己擁有無比的信心,除非你對掌管自己的生命擁有無比的信心,否則是不會自殺的。可能有些人會說:「等一等,我也曾想過自殺,但自殺念頭的萌生,是因為我不再相信自己。」這就錯了,請想一想。你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做你渴望的事,例如得到某人的愛,挽留一個職位,將事情掌握在手。這是另一回事。除非你對自己擁有無比的信心,否則想也不會想到自殺。有這樣的念頭代表你決意要掌管自己的生命,你說:「當我認為應該這樣做時,就有絕對權力決定自己的生死,有權放棄自己。」你難道看不到麼?這是根深柢固的信念,人們說:「我永遠知道甚麼對自己最好,知道怎樣才能教自己快樂,我必須主宰自己,掌握一切。」除了神的恩典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進入人的生命,沒有人可擺脫這種想法。所以除非神打開你的心,像打開呂底亞的心一樣,否則對基督的信心是不可能出現的。

恩典在信心之先,就是這樣。你對自己荒謬的信心,將會把基督排擠出去。唯有全能的神能打破這局面。今天,你相信基督,你知道完全是因為神的恩典。你作為基督徒,你知道你的信心是一份神跡,你由心裏發出頌贊,深信歌詞的內容,這都是神恩典的作為。恩典,是信心的根源。

我們剛剛說了恩典是信心的根源,此外,我們從這段經文看到的第二個信息,是信心的本質在於全然依靠基督。經文說:「你們得救是本乎恩,也因著信。這並不是出於自己,乃是神所賜的;也不是出於行為,免得有人自誇。」

相信,意思是甚麼呢?擁有拯救大能的信心使你成為基督徒,但這份信心不是一般的信心。真正救你的信心,就是全然依靠基督,即是說,你知道得救並不是出於行為。得救的信心不是一般的信心,而是全然依靠基督,並且知道你的價值、你的能力、你的救恩,統統都不是建基於行為,不在於你的努力或你做過甚麼,統統都不是。你千萬不要以為信心基本上是一種心理上的肯定。如果你想明白聖經對此的立場,就必須把信心和信心的確據分開。你可以擁有信心,你可以在沒有把握下行出信心。它們是兩回事,雖然它們關系親密。人們常常對此感到困惑。

信心就像戀愛,我們花點時間思想一下吧。舉例說,在婚姻裏,你的愛可以是行動;就算沒有太多海枯石爛的激情,也可以有愛的行動。事實上,你心裏就是沒有愛戀的感覺,有時還能愛得更熾熱。愛是行動,你照顧戀人,將對方的需要看得比自己重要。你行出愛,就會感受到愛。愛的行動,對愛的感受十分重要,也比愛的感受重要得多。沒錯,愛的感受產生愛的行動,而愛的行動又產生愛的感受,但這個循環過程,最關鍵的還是行動,愛的行動產生愛的感受。你甚至在沒有感覺下,依然能夠愛。這與信心如出一轍,你可以在毫無確據和把握的情況下行出信心。

這裏有個很好的例子,我之前引用過,現在再次引用。假設你快要掉下懸崖,看見崖邊探出一根樹枝,你掉下了,到底要對那根樹枝有多少信心,才會伸手捉緊它,以致獲救呢?答案很簡單,只需要有足夠信心去抓緊那根樹枝。你可能根本沒有把握,但你依然能獲救。你可能有許多疑惑,許多恐懼,但你依然能獲救。只要你伸手去抓緊,你不用確切肯定那根樹枝能救你,你依然能獲救。你應該看到了信心和確據並非同一回事。同樣,捉緊耶穌意思是甚麼?就是全然依靠祂,明白救恩並不是出於行為。讓我解釋給基督徒和那些不肯定自己信些甚麼的聽眾朋友。基督徒朋友,這不僅是你成為基督徒的過程,也是你在基督裏的成長路。

近來我犯了個錯誤,覺得真是愚昧,我應該怎樣呢?這裏有兩種方法。其一是收回說過的話,將救恩建基於行為,這樣我可以自我防禦,與世隔絕,責備自己幾天。另一種方法是相信救恩不建基於行為。救恩與我到底做了多少好事無關,而是因為公義的神接納我。如果我在這幾天表現得像個孤兒,像犯了甚麼彌天大罪,無法回頭,連祈禱也不想,也不願見人,只想一個人舔著自己的傷口,顧影自憐,責備自己。我如果這樣做,就是遺忘了,沒有捉緊耶穌。我不是全然依靠祂。我沒看到救恩和自我價值不是出於行為。信心,總是要依靠某些事物。

我要指出,每個人認知任何事物時,都需要信心。問題的癥結就在這裏,我們老早已相信自己,我已經說過這點了。沒有一種認知是不用信心的。你要認知某樣事物,就必須相信這個事物。我們的問題不在於信心,而在於對基督的信心。有人說:「一些基督徒滿有信心,但我不是有信心那類人,我難以有信心,有些人能夠堅信,但我不能。」這種說法很荒謬。你要認知任何事物,必須要有信心才行。

若你遇到以下的情況,你會怎樣作決定?假設有人告訴你,「你要雇用某人,在部門裏與你共事。」你如何得知這個人適合?首先你整合他的所有數據和文件,例如心理測試、推薦信等等,你與人討論,理據使你認為就是這個人。但理據只能給予你可能性,接著要做的,就是踏出一步,信任這個人,雇用這個人。你雇用一個人,就是在投資,有可能虧本。但唯有你相信,才能確定他是適當人選。你可以運用理據去作出初步推斷,但接著就得甘冒風險去相信,這才能最終獲得肯定。

理據只能使你將信將疑,信任和甘冒風險才能令你獲得肯定。你生活上各層面都是這樣。我們當中許多完美主義者討厭這樣的認知過程,「因為除非你運用信心,否則你不能認知任何事物。」我們想先認知,然後才委身,可惜事實不是這樣。你必須先委身,才能認知。你們許多人有大堆問題就是這原因,你不承擔風險,便不能認知某事。因此,我們要相信基督,不能沒有神的幫助,因為你需要有信心,才能深入認知。

當我跑進地鐵站,想趕及衝上特快列車時,最不願看見那些入閘機。我不知哪一臺運作正常。因為那些入閘機時常出現故障,我討厭把硬幣投進入閘機,除非確知它運作正常。我期望看見甚麼人剛剛使用過入閘機,但即使這樣,你也無法確知一切順利,直至你確實順利通過。有一次最使我氣惱,眼見三個人通過了,我心裏想:「好了,這一臺入閘機運作正常。」於是我走進去,誰知被卡在中間。就是這樣,投進的硬幣便白費了。你無法不冒風險就能確知這臺入閘機性能良好。但你是否看到,要確知一臺入閘機運作正常,要認定一個配偶,要肯定一位神,越是事關重大,所要冒的風險就越大。

沒有一種認知是不用信心的,沒有一種認知是不用冒險的,我們想先認知,然後委身,但你得先委身,然後才能認知。問題是要確知一臺入閘機運作正常,只須花幾枚硬幣;要認定一個合適的配偶,就須要作出承諾;但要肯定有一位神在主宰萬有,就要甘冒完全的風險。我們如此希望由自己掌管生命,唯有神才能打開我們的心。

最後,這段經文還有一個信息。我們看到信心來自恩典,不是恩典來自信心;不然,我們就會弄得得一蹋胡塗。我們又看到信心的本質,不是一種心理上的確定,而是全然依靠基督,不是出於行為,而是確知基督已經成就一切。但請牢記,使我們得救的信心,不是一般的信心,而是相信基督。在基督裏有無比的豐盛。帶領你由第1至3節進入第4至7節的信心,不是對聖經所教導的行為準則有一般的信心,而是相信神真的道成肉身,降生於馬槽,的的確確在十字架上受死。

我準備在此結束,但我要指出,你會聽到許多教會這樣說:「我們不再相信童貞女生子,不再相信生於馬槽的嬰孩,是三位一體神第二位格道成肉身,不再相信肉身復活,不再相信寶血救贖會帶來改變,使神的忿怒止息。但是我們仍然相信聖經所教導的行為準則,我們也相信真理、愛和盼望。在這些方面,聖經說得合情合理。我們不信肉身復活,但在最黑暗的時候,我們心存盼望。」

保羅說:「若耶穌基督不復活,我們就吃吃喝喝吧!因為明天要死了。」多實在啊。一般的信心毫無意義,就像那些人的謬論:「我們不信童貞女生子,不信復活,我們真的無法相信,也不清楚這一切事,我們死後大概就朽壞腐化,但我們相信愛和真理。」舉個例子,你走進一個房間,裏面坐了許多學生。你說:「聽著,不要作弊,答案必須清晰整齊。這是標準的試卷,註意字體務必要端正,不要偷看別人的試卷,確定每部分都按時完成,遵從所有規則。附帶一提,完成試卷後,我會把你們在四小時內所做的全部撕毀,當作垃圾丟掉。但你們務必要誠實勤奮,好好完成試卷。」保羅十分精明,他說:「若然耶穌不是祂自己所宣告的那樣,不是神子道成肉身,沒有死在木頭上為我們受咒詛,,肉身沒有真的從死裏復活,沒有跨越諸天,坐在父神右邊;那麼,我們幹脆停止在教會裏娛樂自己,回家吧,吃吃喝喝,因為明天我們要腐化了。」若是這樣,那些行為準則根本毫無意義。信靠信心的功效,對信心的一般理解,相信聖經的道理、愛和公義,這一切都不會使你改變過來,永遠不會給予你新生命和自由。唯獨信靠耶穌,相信祂已成就所有,你才能得救。你得救並不是出於行為。

當你明白信心是放在基督身上,你就會全然依靠祂,因為你回轉向神,說:「請賜信心給我。」祂會賜給你的。當你全然依靠祂,豐盛的生命就變得可能。我們下個節目將探討這點。可是這不是泛泛的信心,而是對基督的明確信心。當你與祂相交,你就會知道不是行為準則改變你的生命,而是關系。如果你不清楚自己到底信甚麼,請讀一讀聖經,好像尋人一樣去尋找耶穌。不要追尋行為準則,而是要找出祂怎樣描述自己和成就了甚麼,你一邊讀聖經,一邊與祂傾心吐意,說:「主啊,如果你是真實的,請跟我說話。」如果這是你的心底話,那麼神就在你心裏。你需要的是對一個人的信心,你會找到祂的。聖經說:「到我這裏來的,我總不丟棄他。」祂會賜予你信心,這是神的恩典。你將深深體會:「我夢寐以求的就是禰。我嘗試在甜蜜關系中尋求的就是禰;我嘗試在童話故事、美妙音樂中尋求的就是禰。」美國著名作家迪拉德(Andy Dillard)曾說:「我的人生是一口鈴,但我對此全無所知,直到有人把我提起來,敲響輕輕的鈴聲,我才知曉。」你的心茫無頭緒,直到耶穌在你裏面敲起鈴聲,你才知道自己是為誰而造。除非你信靠耶穌,否則你不會知自己是一件藝術傑作,不會知自己是美妙的樂器,也你不會知人生有何作為。

我們一同禱告。

親愛的天父,求禰賜下信心,使我們的心全然向禰。天父啊,我們中間有些人對信仰有疑惑,當他們回轉向你,求禰給予他們信心。求禰向他們顯明,他們不用自己制造信心,你會給予他們。天父啊,我們中間有許多人活得像孤兒,許多人不是全然依靠禰,以致遇上許多問題。求禰向我們顯明,怎樣永遠樂在禰的成就裏,明白救恩不是建基於行為。天父啊,求禰幫助我們信靠禰,得著喜樂平安,豐豐足足的賜予我們,我們禱告是奉耶穌基督的名,阿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