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月8日 讀禱詩篇之八:詩篇第十三篇
張雲開

大衛的詩,交與伶長。

1 耶和華啊,你忘記我要到幾時呢?要到永遠嗎?

你掩面不顧我要到幾時呢?

2 我心裏籌算,終日愁苦,要到幾時呢?

我的仇敵升高壓制我,要到幾時呢?

3 耶和華-我的神啊,求你看顧我,應允我!

使我眼目光明,免得我沉睡至死;

4 免得我的仇敵說:我勝了他;

免得我的敵人在我搖動的時候喜樂。

5 但我倚靠你的慈愛;

我的心因你的救恩快樂。

6 我要向耶和華歌唱,

因他用厚恩待我。

詩篇十三篇是一篇個人哀歌(individual lament)。1-2節為詰問句,大衛向耶和華提出申訴;3-4節仍然是向上帝的祈求,但到了5-6節,申訴突然轉為表達對耶和華的依靠和信賴。

雖然這是詩篇中最短的一篇個人哀歌,但也出現了詩篇裏最長的問題串。大衛在1-2節向上帝一連發出5個問題,其中4個都是問「要到幾時呢?(ʿad-ʾānâ)」。這個提問,其他詩篇裏也可看見(如詩六3;十1;三十五17;八十九46-47等等)。

我們當然明白大衛為何會有這樣的問題。就算詩篇的標題沒有提供歷史場景,光是憑大衛早期被掃羅及他的軍隊追捕達7年之久,我們就可以想像,在某些特別困難的日子,大衛必然會感覺好像連上帝都藏起來,「掩面不顧」他;起碼在他的處境裏頭,他看不見上帝的同在。大衛缺乏的是一些經歷上的體會,讓他知道上帝仍然眷顧他(我們何嘗不經常是這樣?),例如一連串的勝利,讓敵人敗逃,沒有能力再威脅他之類。在這種情況下,面對著仇敵,大衛覺得只剩下他自己和他的謀算,連他自己的親信和盟友都沒有提及。

和詩篇十二篇不一樣,大衛在這裏連一同被欺壓,同病相憐的夥伴都沒有。當然大衛大概並非孤身一人,但他的孤單感覺,從他只能依賴自己「心裏的籌算」(十三2a)可以完全感受得到。 更壞的是,連他的籌算也起不了什麼作用,他老是被他的仇敵壓制(十三2),幾乎喘不過氣來。大衛的情況十分被動,他要步步為營,免得動搖(失足?逃跑?投降?),被仇敵譏笑(十三4);如果稍為疏忽(「眼目明亮」的相反),甚至連性命都會失去(十三3)。

但我們要注意,大衛的申訴,主要不是盼望耶和華為他開路,清剿敵人,改變他的情況。他的「埋怨」,是因為他什麼都看不見,什麼都感覺不到,而且已經一段時間是這樣。他沒有對他的上帝失去信心,但他恐怕上帝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,不再理會他。上帝的緘默,是最困擾大衛的事情,也是他感覺孤單的原因。

自從大衛戰勝哥利亞以來,身邊就不乏各式各樣的敵人,有些是他自己樹立的,有些是他人為他找來的。但如果周遭的敵人受控,即使敵人再多,生活也不會太艱難。一旦失控,情況就完全不一樣。大衛和我們都是人,大衛的思想也是我們的思想。當然大衛是一個 “alpha-male”,能力和雄心都在一般人之上,但我們說「只想食一頓安樂茶飯」,只想身邊不要「世界大亂」,就是希望生活不要失控,不要每天都只能被動地過活。大衛的情況大概就是身不由己,又看不見上帝,所以也看不見出路。

但他的言語在第5節出現很大的變化;他的態度並不是一百八十度的改變過來,因為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耶和華,改變的是他的策略、他的眼光,尤其是他的情感的改變,更為觸目:從「到幾時?(ʿad-ʾānâ)」,轉變成「但我要(waʾănî )」。這就是坊間所謂的正向思考 (positive thinking) 嗎?從一個角度看,肯定不是,因為坊間的「正向思考」不需要上帝,也沒有上帝作前設;常講的「正向思考」最多只是「修煉」,是人籌算的一部分,而大衛已經講明他的籌算不能消融他的愁苦(十三2)。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,也可以算為「正向思考」。正因為大衛從來沒有放棄過上帝,他可以隨意改變和上帝溝通的模式。他可以從「申訴」改為「宣告」,從「哀求」變為「感恩」。只要這些宣告和感恩不離地,都能令大衛的暫時脫離他心境的幽暗。我們得承認,最終我們還是需要看見上帝的工作。對我們這些有限的人來說,惡劣的環境一日不變,詩篇十三篇並不會光讀一遍了事(也許這是詩篇十三篇如此之短的原因?)。但最重要的,仍然是對上帝不死之信,就如大衛在另一處說:「我若不信在活人之地得見耶和華的恩惠,就早已喪膽了。要等候耶和華!當壯膽,堅固你的心!我再說,要等候耶和華!」(詩二十七13-14)

題外話:「到幾時?(ʿad-ʾānâ)」這個問題,不光是聖徒向上帝「抱怨」的問題,也是耶和華指責以色列人的時候問的問題(見民十四11,「耶和華對摩西說:「『這百姓藐視我要到幾時呢?我在他們中間行了這一切神蹟,他們還不信我要到幾時呢?』」我們對此又如何理解?

我的禱告:

慈悲的天父,救贖我的上帝,讓我在困境裏懂得向祢呼求,不要單單依賴自己的籌算;讓我對祢抱怨而不對祢失信,依靠祢而不忘記祢;讓我會問ʿad-ʾānâ的同時也有能力宣告waʾănî。讓我看見祢的厚恩不斷,阿們。